尊敬的将来:
  你好,
  转眼过去了二十二个年头了,对于岁月,我已经没什么好惋惜的了,其原因在于我愈发地相信所谓的“宿命论”了,对于过去的事情,我也只是一个劲地不加挑选地全部扔给了过去先生,也能为他烦神费时的整理,而我也乐得清闲待在现在,谈不上多满足,但起码不坏,白天无妨,只是一味害怕夜幕降临。其原因在于近来不知怎么,入睡愈来困难,以往只需躺下不消半个钟头便能沉沉睡去,而如今即便是再累,也总是在夜里辗转难眠。而白天情况却截然不同,往往入睡简单,所以每当深夜来临,总是害怕不知应如何度过这漫漫长夜。每当闭上眼帘,那一切纷乱的思绪便会接踵而至占领我的脑海,他们仿佛一齐商量好的要在同一时间来打扰我,很是苦恼,却又无可奈何。
  对于睡眠的烦恼确实让我难受不已,而即便睡去,也有各式的梦境等待着我。而如果梦境的内容能给予我一些慰藉,我也会欣然接受,可偏偏梦境不如意如现实,真真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了。梦中还时而伴有呓语出现,时常被室友拾得。我倒是一直好奇呓语内容,可惜梦中人也岂可得呢。
或许是最近精神状态不佳导致的结果,况且情绪也谈不上稳定,想来一切都源自于最近的一切吧!而每当此时,而每当此时,我便会求助于村上春树,求助于那本书架上高高放着的《挪威的森林》。至今已经三次了吧。至于为什么我未可得知,或许是因为每次读完心中总能让我内心更加的平静,虽然心中的迷茫仍未稍减。去年第一次读完是在去年三月底,记得读完后外出徒步了一阵子,第二次是在今年的九月份吧,好像也外出了一阵子,大约两次都是一百五十公里的样子,而后又独自上了一次庐山……而这一次呢,不曾想间隔竟缩短了这么少,使我不得不再度求助,怕是已经快有“抗药性”了吧。
  就这么迈着步子时间还是进入了十二月,迎来了九江今年的第一场雪。和往常一样,第一场雪还是以庐山上最盛,那所谓的雪白也只能见到,而山下却只能白白承受寒冷却无法享受大雪的美丽。今年的天气仿佛比去年更冷了些,不知道是否为心理作用,或许每年都是这么以为吧!但无论如何,寒风依旧无情呼啸,即便是撑着一把大伞还是裹着一身厚厚的棉袄也难以抵御。寒冷无孔不入地吞噬了我。我看着地面上那慢慢结成的一层薄薄的冰霜,这是除了温度以外唯一能证明冬天来临的东西了吧,始终不见一片雪花,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曹丕有诗:“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而现在实实在在也不需要“露为霜”了,以往感慨不已的秋之萧瑟也随之终结远去,代替的不过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可惜的是即便这一“白茫茫的一片大地”也只能只存在于想象中了。或许庐山上倒是能够见到。
  庐山四季都是美丽的各有特色,而冬天却显得有些不一样,它不仅拥有南方难得一睹真容的雪,还有一片美丽的圣洁。“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像那庐山便是这一绝色吧!又是谁让它拥有了月色,又拥有了那雪色呢。那美丽的雾凇想必此刻也伫立在那宁静优雅的如琴湖湖畔了吧!那样一种圣洁将白雪铺就,像一件纯白的羊毛地毯,就那么自然的契合的披在山顶、山腰。而美丽的自然却有意露出身姿供山下的人羡慕。唉,我梦中何时也能铺就这一片洁白,赐我一场宁静与美丽。

  寒风突然地钻入衣襟向我袭来,我被这突然地袭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由得打了个冷噤,四处张望寻找寒冷的源头——不过是有人进门而带来的一丝凉气。尽管只有瞬间,依旧如此冷冽。这便是冬天呐。
  我伏在桌前执笔写字,寒冷的入侵不可否认的打乱了我的思绪,我看着笔记本前方的平板发呆。四四方方的黑色屏幕仿佛永久地沉寂了下去,而那屏幕上方正中间却集成了一个似乎被废弃了的功能——呼吸灯,有消息来时它便有规律的闪烁绿光提醒我,我很喜欢盯着,看它何时闪烁,或许是在等待,但可惜的是它向来一直平静,该是睡着了吧,只是这一觉睡得未免太久。
  我自是习惯了宁静,它也不曾试图打扰我。
  我试图写一本小说,虽然我自己的文笔可以说实在是差劲得可以,却还是不自量力的想尝试一二。小说的框架早已构建,虽说如此,但总是难以下笔,其原因想来还是在于我。这是一本回忆式的小说,以我自身的经历为原型,使用插叙的手法的普通的故事,既无华丽的辞藻,也无瑰丽的故事,它平静普通的如这一段文字一样。我试图以二十多年后的视角来回忆我如今的生活,这也是我试图解构自我进而到达刨析自己的一种方式,但始终就如村上所说的那样,明知道只要写了开头,往下就能文思泉涌的接着写下去,但奈何死活就是写不出开头。原因还是在于我,每当我试图去触碰那记忆深处,便总是会被那回忆刺伤。一切的痛苦、一切的脆弱又浮出水面,是我不能自已。我想我若是不能很好地直面一段回忆,我始终难以下笔。
  于是我将目光投入了哲学和思考,也由此撰写了两篇文章,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愚钝的,对于很多客观的和抽象的都难以琢磨透彻,此刻我仿佛如毛姆笔下的一个无奈的角色,试图构建起一个属于自己的哲学体系,但不可避免的困难也随之而来,对于一切我都难以把握,其中也不免有些孤独藏在其中,虽然细不可察,但仍能发觉。对于很多观点我目前都只能靠自己的主观理解和主观思维推动,其中想来不乏主观臆想的结果,但无可奈何,因为难以寻到有人可以讨论相同论题,以使得结论更加的客观。或许太多人以至于包括我在内不得不去思考哲学是否还具有探索的价值,那么多的理论、体系,唯心唯物几千年一直争斗不休,形而上、形而下的解释又层出不穷,推倒又重构,重构又推倒。苏格拉底、柏拉图、康德、卢梭、尼采、黑格尔等等,各家理论体系仍在不断发展,不断继承……
  有时不得不放下,去看一眼现实,然后又缩回自己的世界中,不可否认的是我仍享受这样的不可逃离的生活,我想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仍会如此。

  今年算上,在九江已经待了两年有余了,想起初来咋到的青稚和不适应,到如今一切的平静,看了许多,对这儿既有埋怨又有不舍,埋怨的是发生在土地上的故事和经历,不舍得也同样如此。对于将来,四年过去后是什么呢?我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也肯定地寻不到答案,一切的未知事物都充满了不确定性,而我则将会如无头苍蝇一般在世界乱闯乱撞,我讨厌如此,但却总是这样。
  尝试过了许多次,验证了很多事并不能如愿这个至理箴言,也知道这是常态,除了学会接受意外无可奈何,西加奈子说,当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个弱小的人后,我觉得比偏要逞强的时候活得轻松了一些。接受自己的弱小之后,反而变强了一些。我并非不赞同她说的话,相反的是,我是接受的,但理论和实践总有或多或少的差距,这样一个巨大的飞跃——理论到现实的飞跃——若是不能实现,那么理论也就只能是理论了,对于指导现实生活总是缺少了些许意义。而我正是飞跃失败的一员,于是我只能始终靠强行绷紧自己的神经而活着,虽然它既敏感又脆弱。我无法不使自己如此,因为一旦稍有放松,势必要崩溃的大哭一场,而如今即便是一个聆听眼泪的人也没有了,与黑夜哭诉也久了,于是不再随意挥霍自己的泪水了,同时也因为自己讨厌如此,如何不能不维持现状呢,况且对此即便无奈,除此之外也别无他法。除了文字之外,想也无什么可以彻底倾诉的了,也是由此疯狂的迷恋上了文字,将自己彻底困于此,而对于其他,即便是真说了道了,却也不过是使得自己太过于矫情,唯有文字交得了真心,而且我已经太多次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弄丢了太多重要的人和事情了,与人相处还是太累。而已经失去的若曾经不曾拥有,也会有如此的难受了,尽管我相信无论是任何人、任何事的出现和发生都有其注定的必然性,他们的出现和发生或许都给我带了些什么,痛苦、遗憾、快乐不一而足,也可能什么也未曾带来,只是一个匆匆而来再匆匆而去的过客,在我生命中掀起了一层涟漪然后再度使它归于平静,仿佛一切从未发生。任何事都是这样,这是无可避免的,唯一的方法只能使逃避,要不就只能被迫接受,可即便使逃避也只能是短暂的而言,最终都只能选择被迫接受而言。我感激我所遇到的一切,只是每次失去的失落感都是不可避免的。

  江边灯火依旧,来往的船只漂泊在江面,伴着一声凄凉,夜幕随之降临,没有黄昏夕阳的温柔提醒和缓慢的过渡,一切都是那么突然那么平静,又是那么符合时宜,就如同忽然获得的宝藏再忽然的消失,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或许白天也不过只是梦境。我凝视夜的双眸,那漆黑虚无的双眸……天空没有一丝光亮的永久地沉默了下去,没有月也没有繁星的打扰,微风轻拂杨柳在江边漫游,依旧有些寒冷,但一切恰好的提示了季节。看过了眼前的寂然,突然想起了远方的故里,那早已下起大雪的故里,那雪白的一片,现在该是多么安静呐……

  就此停笔吧,望一切安好!

文人病,于九江

2022年12月1日星期四